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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针执药蠲疴疾,愿伴书卷了此身

作者:张永康 来源: 发布时间:2019-03-26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多年以后,面对络绎不绝来求诊的患者,张永康主任医师将会回想起与同学讨论《伤寒论》里太阳、阳明合病与太阳、少阳合病之区别的那个下午。少年时代的事情总会在某种不经意的时候,而涌入脑海。每当在辩证到某一种证型时,这种代入感会更加具体的浮现出来。看到血证,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大四的某个下午,中内课上,周韶虹老师劝诫我们多读多看《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的话语。随后也会想到医古文课上,段逸山先生告诫在座诸生,当潜下身心细读医学四大经典的谆谆教诲。时光翩跹,白驹过隙。但也赶在青丝覆雪前终于理解了朱自清的《匆匆》和冰心的《谈生命》的真谛,也突然发觉帕斯卡尔的话语是多么的有价值。余下的时光里多读的每一本书,和理解的每一句话都是与这艰难而又无味的生活做出诀别与斗争的筹码。我们都是浮士德博士,都是堂吉诃德骑士,但很多人碌碌潦草了此生。有言正是:“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一簇火光,共产主义的火光,在中国燎燃。九十六年来,这团火光在这片土地上越燃越旺,而当年郁达夫在《沉沦》中呐喊的:“你要富,你要强,你的子女都在受苦受难啊”也变成了“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了!”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每每回想到这些历史情结,每每看到五星红旗,每每唱起《义勇军进行曲》时,我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波澜。进入大学五年以来,我读过《中国共产党章程》,读过江泽民同志的《论“三个代表”》,读过《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也和支部的同志们一起学习过《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和《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每一次学习,都加深了我对共产主义的热爱与对信仰的坚定。而作为一名普通的党员,我也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懈怠于生活,要加强学习,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使其入脑、入心,并成为自觉行为。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检验真理的标准是什么?”三十九年前,曾有人在《光明日报》发出这样的呐喊。而真正下临床前的我,只是一味的复述这个答案,而对于其真正的意义却无所体会。

  “你去收个病人吧”

  “给他做个体格检查”

  “医生,为什么我的这个指标那么低?”

  “医生,这个药和另一个药有什么不同?”

  面对临床上如此雪崩式的问题攻击,我已感疲惫无奈和难以招架。以往在书本上看到的和学到的,并不足以让我信心满满。而“纸上谈兵”的骄傲感也已在这一连串的问题和要求之后变得歇斯底里不知所措。一次次小的问诊考试,体格检查考试都让我不知所措。然后,也终于知道自身的弱小和不堪。可能也正是这点的暴露无遗,让我更清楚的了解到,医学是有多么的伟大,它的所有理论源于人,而又归于人,最后还要用于人。看、听、说、做纵横交织,环环相贯。不断地从书中汲取知识,然后实践,再汲取,再实践,永不停息,为学习之不二法门。永远的与书相伴,永远的投入于生活实践,便是这一切的始解。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以前在看《这个杀手不太冷》时,这句话给了我很深的印象。自从进入大学以来,才猛然发现今后的路只会愈加坎坷难行,而愈行愈易只不过是对后来者无谓的激励而已。学医道路上的这几年,对这些道理的感悟愈加熟稔和透彻,而在这种漫长的人生之路上前行,不由的默许了星野道夫所写的《在漫长的旅途中》所说的:“人的一生,总是为了追寻生命中的光,而走在漫长的道路上”的这一说法。慢慢的,就接受了生命之风凌冽的磨砺,而筚路蓝缕又桀骜不驯,方是万物生生不息的本义,在此湍流之中毫不顺从,又是生命之中力量的凝集,而我们的每一句呐喊,都使得宗教中的祷告以及古往圣贤的话语失色黯然。一本又一本的书卷,便是这前行路上的利剑,披荆斩棘,若无剑在手,何以辟道,何以猛然前行?

  同样,在这生活中,也总有挑战毫不疲惫的掀起波澜,而乐观好战者就如教宗保罗,把这波澜喻为“惊喜的波浪”,也有悲观厌战者就如叔本华,把这波澜看做悲哀的钟摆,在两种悲剧之中游荡。不过,作为医学道路上的我们,实应看清生命的本质,以及这个过程的意义。或许,正如苏轼一般参透了其中奥义,而仰面轻叹,无畏将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

  下临床数周,听过了许多故事,也看到了很多戏剧般的场景。不论是何种情形,都让我十分感慨医生这个职业危险系数的值。目睹了学姐犯了很小的一个错误,于是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场景。也听闻了某名师因抄方同学的疏忽而彻夜不眠,检查自己一天的处方还有没有其他纰漏。之后,“医疗无小事”这句话便被深深地刻印在了心里。也懂得了错误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总是在你最不会认为它要发生的时候悄然而至。

  其实,这些东西,如果见惯了,就学会了如履薄冰,而若懈怠了,就落马失足。在这几周里,听到了来自老师和学长学姐各方面善意的提醒。我明白,在周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踏冰之时,还不忘告诉我该如何放轻脚步而不至于陷落冰层。而我所要学习的就是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时刻保持原则,认真行事而不浪荡鲁莽。这也正所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愿替众生病。

  以为临床见惯了生死,便会用冷漠粉饰波澜。但当某日听闻某床病人离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失落了些许。我仍记得那天清晨,六点的日光毫无保留的倾泻到每一个病室,我带着测血糖的仪器踏入了那对老夫妻所在的病房。我看到,病重的阿婆昏睡在床上,而他的老伴早已起床,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在睡梦中的模样。日光流到他们交汇的手心手背上,散了满床,射出温黁的柔光。几日后,阿婆走了,当我再次踏入那个病室,就只看到了一双枯涸的眼眶,不整的衣冠,凌乱的发,还有,萎黄的晨光。

  医药是有限制的,人依旧在苦痛中离去。而我们只记得苦痛,忘却了在仅有的日子里还有着快乐。我看到很多闷闷不乐的病人,看到很多闷闷不乐的医生。有时候,我就会记起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爱情和其他魔鬼》里的一句话——“连快乐都治不好的病,医药又有什么用呢”?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做到“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但也会因为不是十分满意的疗效而黯然失落。梁启超先生的“愿替众生病”已成为我的座右铭。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的艰辛要去体味,要去克服。但我希望,在我不断前行的时刻,能够邂逅更多美好。

  我很幸运一路走来读了很多书,然后在每次生活的瞬间都能有所感悟。以上是我学医之路上最重要的几个思考节点,往往这个时候我都会从书中汲取力量和谋求认同。或许是一句诗,一句话,一段描述,一个章节,一个故事大纲。这些都给予了我不同于他人的前进力量。我希望在今后的路上能够不断地阅读,不断地进步,不断的奔跑,不断地前行。

  ——“跑起来,垣本顺子!”

  ——“我已经早就跑起来了。”

  ——“跑起来,花菱英一!”

  ——“是啊,我要跑才行。”

  ——《小暮写真馆》宫部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