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医精华传承与创新的思索 ——从亲身见证“推拿治愈房颤”谈起
患者50后,劳累导致突发性房颤,心室率约140次/分,心超显示心内结构无异常。平时有可控的高血压病史。心内科医生即刻给予600mg心律平顿服,2小时后未见复律。后改用可达龙80mg/小时静脉滴注维持。
期间,针灸科陈云飞主任给予患者手厥阴心包经内关穴、手少阴心经少海穴针刺强刺激一次;心内科符德玉主任根据患者舌苔、脉象辨证后开立浓煎汤药一剂;索他洛尔80mg晨服一次。患者可达龙静脉用药36小时(累积量1500mg)后,心室率70次/分,依然为房颤心律。
医院心脏中心MDT团队吴宗贵主任、樊民主任、许华主任、崔海明副主任医师等专家会诊讨论后认为:如到48小时后,患者心律仍为房颤,说明药物复律的可能性变小。所以,电击复律是48小时复律窗口期的主要治疗措施。于是,抗凝、禁食、静脉麻醉、紧急气管插管(应急)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
此刻,不放弃“中医治疗”的郝微微副院长请来推拿科龚利主任来到病房,祭出了几近失传的、目前鲜为人知的、郑风胡老先生的绝活“岳阳脏腑推拿”。
只见龚利主任取患者左侧内关穴留针一枚后,手腿并用,推、拿、揉、捏、顶、拉、扳、扌衮 、点、抖……双手在心包经、肺经、颈胸背部各腧穴间上下飞舞。半小时后,当与心脏相关的各经脉疏通在即,龚利拇指力点内关穴,患者自觉眼前一片朦胧,“仿佛一枚金珠旋转着落入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之中”。
数秒后,患者面色由苍白转红润,在3分钟后,当龚主任转按天池穴时,患者已自感胸宽气顺,心境顿感轻松。
边上观摩的医生复看监测数据,在点内关穴时,患者开始出现连续多个2-3秒之间的长间歇,3分钟后,心律由房颤转为窦性!这与患者当时的感受完全同步匹配。随后,在停用可达龙、遥测观察10小时中,患者一直保持窦性心律,遂顺利出院。
患者复律后,团队与龚利交流、讨教手法治疗经过。原来,龚主任先在左侧内关穴周围扪循,而后行针刺手法并留针半小时。同时,在患者项部华佗夹脊穴、上背部肺俞、膏肓、心俞、膈俞行按揉、弹拨推拿半小时,与此同时结束左侧内关穴针刺治疗。继而在患者右侧内关穴周围扪及结节状物,予以按法推拿,并弹拨少海、点极泉穴,揉膻中,点按中府、云门穴,平推背阴阳、胸阴阳,拿五经,扫散颞部,拿肩井结束治疗。
“传承精华,守正创新,中西医并重”,是我国卫生事业今后发展的必由之路。这个亲证实例给了我们很多的启发与思考:
1. “中西医并重”一定是多学科的多人、多技术的协同作战
没有西医做基础治疗,单纯的中医治疗未必显效。这就如同一支足球队,没有从守门员开始的各锋位间的密切配合,没有整体的协同推进,就不会有梅西最后的射门得分。根据病情的阶段和治疗的重点,中西医应该互为主次、相互协同。
2. 中医这一巨大的医学宝库,有许多精华瑰宝值得探究、整理和创新
“推拿术即刻让房颤复律”,此前闻所未闻。做为一名拥有30多年临床经验的心脏外科医生,如非亲身经历,一定也和大众一样,只不过把它当做又一则吹嘘之作,绝不相信。然而,眼见为实,事实胜于雄辩。
3. 探寻病机,有很多未知数等待解答
首先,如果没有前面36小时的西医治疗做铺垫,推拿术不可能有此奇效。反之,如果没有推拿术的介入,此刻出现药物复律也绝非可能之事。这一点,从实时的心电监测中已经得到证实:典型的复律前的长间歇是在内关点穴过程中触发的。复律与点穴手法必定存在相关性。其次,之前半小时的各类手法、各类腧穴的推拿术,与内关点穴是否存在相关性?治疗房颤的腧穴之间存在何种相关性?这是一个科学问题,需要进一步探索、积累临床经验。
4. “推拿手法联合药物治疗房颤”肯定是一个医学领域的创新与探索的中西医结合项目
随着医学的不断发展,人类对疾病的认识也在逐步深入。我相信,这样的中西医结合的创新点会越来越多。这项工作需要中医界各级政府的关注、重视和扶持。比如,给予这类创新性临床研究立项,资金支持。一旦成熟,一定要给予定价和医保方面等实质性的支持!“脏腑推拿”之所以式微,没有合理的定价体系一定是原因之一。如何将“鼓励中医的传承与创新”落到实处,真正支持到类似 “濒亡”的技术项目,责任重大、迫在眉睫。
郑风胡简介
郑风胡(1925年—2014年),中国共产党党员,原上海中医学院针灸推拿系副主任、上海市中医药研究院推拿研究所原副所长、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原内妇推拿科主任,教授、主任医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全国先进工作者。
郑风胡是推拿现代科学研究的开创者,1948年毕业于国立上海医学院,1956年参加了中国首届西学中班,1963年起开始从事推拿工作。1973—1978年,郑风胡连续三次赴藏参加上海援藏医疗队,通过推拿治疗高原反应的实践,开始了推拿治疗冠心病的研究,打破了推拿治疗的禁区。1979年,联合心内科在岳阳医院牵头创建了国内最早的推拿科病房。1985年,其“推拿治疗冠心病的临床和研究”获上海市卫生局中医中西医结合二等奖。1987年,郑风胡设计的自我降压保健操获得上海中医学院科研成果三等奖。郑风胡为内妇科疾病推拿治疗的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在临床上擅长运用弹筋拨络的手法在一些特定穴位上操作,治疗多种内、妇科疾病。发表了多篇论文,主编了多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