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蕴的星星到天边去了 ——怀念上海市名中医浦蕴星 乐秀珍
刚参加完国医大师颜老的追悼会,不出半月,又噩耗连连,去参加了上海市名中医浦蕴星的追悼会。那天,天色阴沉,风雨交加,好些人都说:“乐老师,你也年纪大了,不要去了”。但我说:“只要我还走得动、站得动,是中医界的事,我都会去参加”。是啊!一位位老师走了,一位位同道走了,我神伤,我哀痛,我思念,我更要拿起笔来为他们写下几句感言,以表达我的怀念之情。
浦蕴星医生的追悼会由岳阳医院主办,领导都来了,这说明岳阳领导领导房敏院长、郑莉书记以及其他各位对老中医的重视和关心。那天我一去,房院长及其他领导见到了,怕天雨路滑,马上委托一位青年干部来照顾我。我也体会到有一股暖流在流淌,这正是一种中医精神!一种敬重中医、敬重中医人的光芒在闪耀!
岁月蹉跎,青春已难追回,但回首往事,追忆流逝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
我与浦医生有着50多年的交往情结,我是1963年上海中医学院第一个分配到第五门诊部(岳阳医院青海路门诊部的前身)的大学生。当时门诊部各科都是人才济济,人丁兴旺,门口是车水马龙。诊室内、候诊大厅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一派繁荣景象,各科都是名家荟萃,盛况空前。内科有严二陵、张凤郊、朱锡祺……伤科有石幼山、佟忠义……外科有朱治吉、黄宝忠……妇科有朱小南、陈大年、沈建侯……针灸科有姚若琴、胡知临、奚永江、顾坤一……浦医生就是拜奚永江为师,是奚氏针灸的得意门生,名符其实的高足。她不仅继承老师衣钵,深悟其要领,并且发挥自身的优点,针法极其精湛,深得老师的青睐和病家的好评。
浦医生不仅是一位出色的针灸大夫,同时还是门诊部团支部书记。我刚踏上工作岗位,一切都是陌生的,不仅得到门诊部领导文凤礼党支书及各方的关怀,其中也还少不了团组织的热情关怀。我们小青年白天跟老师学习,工作都十分忙碌,但在浦医生及组织委员余萍的带领和鼓励下,我们团员和青年的业余文化生活多姿多彩,十分活跃。下班后学骑自行车、学游泳、学表演,每逢过年过节为职工表演节目。我们在现在挂号室前搭一个舞台,候诊厅就是观众席。一次浦医生演话剧,看不出白天稳重干练的浦大夫,演出时是那么有韵味,有板有眼。当时我是参加越剧演出,而且是女扮男装,唱的是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范瑞娟富有阳刚之气的唱腔,好多职工家属都来观摩演出,我妈妈也来了,她也认不出这个女儿怎么变成“儿子”了。
70年代,上海中医学院组织学生“拉练”,参加急行军训练,条件比较艰苦。当时需要门诊部派两位医生参加,为学生护航保健。我们年青人都思想进步,作为团员的浦医生和我都积极报名参加了。浦医生虽然业务和事务都很繁忙,她都做了妥善安排。她问我:“你也报名参加啦!那你小孩怎么办?”因为我正是产后10个月,早产儿还在哺乳期。我说:“断奶!我和你一起战斗!”我忍痛割爱前往,浦医生一直很关心我,我们穿着球鞋一整天就是走走走,早上走到晚上,中午休息学生累得趴下,可我们还要马不停蹄到各营地去巡逻,为学生治病,有腹痛、有擦伤,有什么头痛脑热都得看,不能休息。晚上睡觉的床是每人长方形的一块稻草席子,只有一个人仰睡的位置,翻身都要当心影响隔壁邻居的好梦,我们俩就这样坚强地挺过来,完成了任务。
80年代,我和浦医生相互配合,共同研究,开展中药加针刺促排卵女子不孕项目,设立两个对照组,一组纯中药,一组中药加针刺。的确,运用中医综合疗法,效果有明显提高。我们共同磋商,不同学科之间融会贯通,合作非常愉快。
90年代,曾有一位日本领事的夫人请我会诊。她已有三个小孩,都是在日本出生的,产后都发生了严重的乳腺炎,结果都是手术治疗。这次产后她害怕再次手术,听说中医中药有办法,特地来中国上海治疗。我邀请浦医生一起去应对这位国际友人的病情。她体质虚弱,又有乳腺炎疼痛难熬。我们采用中药调治,再加针灸和外用疗法,不出几天,情况大大改观,这位夫人的面容从阴转多云转晴,充分体现了中医的特色和力量。
浦医生和我都是中医人,我们都有共同的心愿,就是要弘扬中医,为中医争光,对于国际友人我们更要想办法治好,用疗效说话,用事实说话。果然天从人愿,心想事成,日本朋友翘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中医好!中医好!那时候出诊在古北新区,浦医生住在虹口,路线很远,一次就要花很多时间,可她坚持参加。我们终于取得胜利,为祖国医学增添光彩。
浦医生和我作为女性,都有着共同的志向,巾帼不让须眉,都有着共同一种精神,坚韧不拔,奋发向上。当时,正好是第一批晋升主任医师考核,女性中就是我们俩勇敢报名,并且通过严格的考试,最终成功晋升。
2011年我们俩又同时被评为上海市名中医。
记得曾有人风趣地说过,第五门诊部有两位才女,一位是浦蕴星,一位是乐秀珍。我们恕不敢当,因为我们没有先天的优势,我们都是后天的勤奋者、努力者、实践者。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的友谊、我们的精神就是如此。不是卿卿我我,不是人前人后,必要时、需要时我们都是勇敢的攀登者!为了中医事业,挫折、艰难、寒流……都踩在脚下,路是人走出来的!如今浦医生先我而去,痛失挚友,痛失一位针灸领域的大家,除了遗憾,更期望后继有人。
小浦!(我们从青年时代一直呼唤到现在)我们在2017年上海市名中医座谈会还一起留影,一起交谈。这次追悼会上,我在您的遗像前又留了影,但这是生死相间,阴阳相隔……
小浦!怀念您!
蕴蕴的星星,到天边去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