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与我的中医情结 姜凤依
我的外婆凌耀星,(1919年4月14日~2015年11月2日),上海青浦县人,其远祖凌云,字汉章,明代弘治年间御医,"归安凌氏"乃闻名遐迩的中医世家,凌耀星为第十六代传人。
1936年松江女中高中毕业后随父亲临床侍诊,1944年独立开业,1956年进上海中医学院执教《内经》课程,历任《内经》教研室副主任、主任、顾问等职。1989年入上海高级专家名录,1990年入全国高校古籍整理研究学者名录,《难经》整理研究课题成果获中医药管理局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7年享受国务院津贴,2004年成立"凌耀星"名医工作室,2005年成立"凌耀星"名师工作室。
外婆出生于中医世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医前辈,她把毕生的心血奉献给了中医事业。1956年,上海中医学院成立初始,外婆作为一名教师,走上了培养中医人才的道路,如今学校日新月异地蓬勃发展是外婆最美好的心愿。上海中医药大学建校60周年华诞在即,遗憾外婆未能亲眼目睹学校60年来的辉煌成就,谨以此篇追忆我的外婆。
我从小与外婆生活在一起,在客厅的一角,一张红木写字台旁边挨着一张粉色小课桌,那便是我与外婆共用的"书房"了。记得小时候每逢周末,客厅里总是坐满了前来看病的患者,我经常作业写到一半,便趴在外婆身边,看她替患者诊脉拟方,亲眼目睹了外婆妙手回春、屡起沉疴之后,中医的神奇疗效激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报考上海中医药大学,要做一名像外婆一样的医生成了我的人生理想。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2007年夏的那一天,已年近九旬的外婆亲自陪着我到上海中医药大学新生报到,并语重心长的教导我,"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学医以来,始终铭记着外婆的教诲,我从她身上学到的不仅是知识、智慧,还有高尚的医德,和无私奉献精神。
外婆一生认真严谨的治学态度深深影响着我,记得有这样一个小故事,一位姓巴的退休教师睡至半夜突觉左侧身体的汗腺中有鲜血喷出,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细细红点,人即瘫软,经多种治疗后仍不愈,其中不乏中西名医。外婆本可以依照多年的临床经验为其诊治,但她依稀记得古籍上有过记载,并留有一方,因此当时并未急于出方,而是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图书馆翻阅古籍,终于找到了本病的出处,古书谓之:血箭。遂拟古方诊治,病人果然迅速康复。外婆就是这样,多少个日日夜夜坚持在教学、临床和科研的第一线,常常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在年过六旬时,仍不辞辛劳,二上哈尔滨,三进北京,四赴济南与同道学者切磋交流,博采众长,六年磨一剑,编写了《难经校注》、《难经语译》二书。这些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也指引着我如何走好救死扶伤的从医道路。
生活中,外婆是一位兴趣广泛乐观生活的"老顽童"。她总戏说自己有着"80岁的头发、60岁的身材、40岁的动作、20岁的心态"。她经常和我讲年近五十时,与68届学生们一起共同生活,一起打排球、篮球的美好时光。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所有的体育赛事都是在外婆的陪伴下观看的,各种球类赛事、体操比赛,在我看得懵懂的时候,她会耐心的给我解释比赛规则,使我看得津津有味。即使在晚年,她也常常向别人"炫耀"她的肱二头肌。
在外婆身上,我看到了一代中医巨子至精至诚、至仁至善的大家风范,赢得了大家的爱戴和敬仰。虽然她已驾鹤仙逝,但她的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们心里。一个甲子,见证了上海中医药大学一代代师生们的艰辛奋斗与辛勤汗水,相信外婆的在天之灵若能看到学校如今的辉煌,一定会倍感欣慰。